2冰雪天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在儿时，老家的农村，每年寒冬的雪似乎下得格外大，差不多到处是冰天雪地的，一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无边无际，山坡、地面、屋顶、水塘等都被大雪覆盖着，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水，哪是洼坑哪是路面，搞得村民们都不敢也不愿出门，再加上天气冷飕飕的，只得宅在家里烤烤火什么的。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后来才有了墨白电视），一家老小要么只得围坐在灶屋或火桶里，烤烤柴火或木炭火什么的；要么干脆大半天卷睡在被窝里取暖，懒得起床，也免受挨冻。记得我们一家子里，就算母亲最勤快，每逢下雪天，我们还蜷缩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时候，母亲己最先一个起早床并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叫我们吃了，甚至将饭菜送到我们兄弟几个人的床前，那热乎乎的饭菜端在手里，还真感觉暖暖的。但是，我们总不能老是睡到床上，等吃饱喝足并睡腻了的时候也会起床。因为我们兄弟几个年少又好动，起床后要坐在火炉或灶屋旁烤火显然是坐不住的，加再上也没什么电视可看，总要找点别的什么事情玩玩，要不然，会好无聊的。恰好这时，我们隐隐约约听到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于是一时心血来潮，自然而然地马上想到捕鸟的玩意儿。因为是下雪天，到处是冰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千草万木匿迹潜形，鸟儿在野外无处觅食，又饥又饿，只得飞到有炊烟袅袅的人家来试图觅得一食，所以这个时候是捕鸟的最佳时期。其实捕鸟这个事儿也很简单，就是:将一根麻绳系在一个四方的或圆形的灰筛上，再拿一个石头或砖块抵着，灰筛上再压一个稍重点的东西，同时在灰筛下撒些米粒，然后将绳子穿过窗子，人藏在屋子里屋一边握着绳头将灰筛拉起来一个开口，一边透过窗子紧紧盯着灰筛下的动静。不一会儿，见到几只又饥又渴的小麻雀陆陆续续的从树上或屋檐下惶惶恐恐和小心翼翼地飞了进来，但麻雀们的警觉性很高，并没有马上啄食，而是相互叽叽喳喳的摇头摆尾着似乎在不断地发出警告声。待过一会儿，鸟叫声慢慢平静下来并开始相互争啄着米粒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突然将绳子放手，灰筛会"碰"的一声罩了下来，几只麻雀就会乖乖地给捕到了。不过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我们兄弟几个开始陆陆续续报名读书了。但读书的时候，不管天气有多冷或有无下雪，只要学校没通知放假，每天都得去读书。只是读书的时候特别是上学途中，最容易冻僵手指脚趾等，所以我们上学的时候往往需要带着火箱走才行。可是，因为到处被冰雪覆盖着根本看不清路面，再加上道路泥泞不堪，步履艰难，经常一不小心连人带火箱就滑倒在田坑里去了。而对于大人来说，如果下雪天闲不住，也会想法找点别的其他事情干。例如，脚穿“深筒子套鞋”（当地俗称，即雨鞋）到山上去拾柴。因为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之后，树上积聚的雪越来越多，特别是我们那里山上的松树很多，松树叶长得又茂盛，覆盖的雪又厚又重，树枝经不起重压，最易折断。所以，如果一旦发现山上有折断的树枝，就可以扛回来做柴烧，比如在家里做做饭菜或烤烤火什么的。不过，下雪天在山上拾柴，有时是很危险的，特别是溶雪的时候，倘若你从一棵大树下面经过，一不小心，就会连枝带雪从上面崩塌下来，砸得你头破血流，甚至严重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下雪天，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景！如果天空下的只是像棉絮一样的“覆雪”还算好，就算雪下得再大，天气也可能不会太冷，而且可能不用打伞也可以在雪中行走，即使落得满身雪花飘飘，回到家里只要将衣服脱下来，然后用手轻轻拍打一下就可以了。但倘若天空下的是“砂粒子”（像砂子一样的冰雪），那预示着下雪还刚开始，及更大的雪和更冷的天气即将降临，这个时候十有八九往往还会变成雨夹雪或冰冻天气。如果是冰冻天，那一切都麻烦了！小时候，在冰冻天里常常看到户外的一切东西似乎因结冰而变得凝固了。看看，屋檐处槽瓦的滴水凝结变成了晶莹透明的长长的滴水线，大树上宽宽的树叶就像一把把坚硬而锐利的尖刀，路边的毛草就像是一根根银丝玉发，而水塘水缸等凡是有水的地方所结成的冰块，就像一夜之间安装了亮晶晶的魔幻玻璃镜片一样，变得是如此透明和坚硬。当然，冰冻天，自然也有其美不胜收的地方，就好像今天我们的休闲一簇，跋山踄水去山上看雪凇，去领略冬天里大自然界无限风光，去看那万木千草，突然之间都因冰冻而像魔术师或雕刻师一样变幻成银树玉草，千姿百态，令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界是如此神奇。当冰雪天太久，村民特别盼望晴天的到来，但当太阳真的从东边出来照在无边无际的茫茫雪野中的时候，因为溶雪，天气变得更加异常寒冷，再加上寒风嗦嗦，雪水从瓦屋上、树上等七零八落地落了下来，有时落在身上，让人不禁颤颤抖抖的。所以，无论你上学读书，还是你在山上拾柴或干其他什么的，这种冰冷的天气都会使人冻得浑身发抖。在这冰冻雪天里，最怕的要算手脚生冻疮了。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穷，衣服都穿得很单薄，而且每年穿的是破破烂烂的棉袄，更不要谈带什么手套了，当然也不习惯带手套，而对农村人来说，差不多每天都得干农活，比如做饭做菜、喂猪喂鸡什么的，手脚时而露在寒风里，又时而藏在衣袋里，时而浸在冷水里，又时而泡在热水中，冷冷热热的，所以稍不注意，手脚就会冻得通红，奇痒难忍。不过，小时候最悠闲的时候，也会在下雪天约上好几个小伙伴一起到野外去玩雪的，只不过乡下的玩雪仅仅是堆堆雪人或打打雪仗什么的，没有像城里人那样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当然，有时也喜欢拿着木棍子去抖弄檐口处或房前屋后稻草上的冰淞，以及水田水塘里的冰块等，只是一不小心雪凇从上面掉落下来或滑到了水田水塘里，湿了满满的一身，冻得浑身直打哆嗦……-年4月7日撰/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