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今年的第33篇推送
但是今天，我不想跟你聊旅行
想跟你聊些“硬核”的
时至今日，大唐高僧玄奘沿丝绸之路北道西行五万里远赴天竺取经的故事，已随《西游记》的传播广为人知。而在故事之外的历史，公元年，玄奘携部佛经，历时2年东归中土，译经卷、开创法相唯识宗、口述《大唐西域记》，为他带来享誉后世的盛名。但不论是历史还是故事，玄奘的传奇，从未终结于此。
19世纪李希霍芬“丝绸之路”概念的提出、英俄“中亚大博弈”使内陆亚洲成为世界焦点，来自世界各地的探险家、学者、间谍手执《大唐西域记》深入“地图的最后空白”帕米尔高原，开启最后的地理大发现。
但在《大唐》一书中关于从帕米尔至南疆沙漠绿洲线路的记载仅有寥寥数语，且流传的版本有多达24种，古今地名又多有出入，因此复原玄奘东归路线成为困扰世人的难题。
直至21世纪，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科考队综合中外文献、实地考察，真实复原玄奘帕米尔东归线路。本文将参考《玄奘帕米尔东归线路复原——基于GPS和实地考察的研究》、《年帕米尔高原历史地理考察报告》，以《大唐西域记》中古代地名为方位，为大家梳理玄奘帕米尔东归之旅原貌，让我们在玄奘的带领下，穿越时间的尘埃，发现失落已久的古老南疆。
01
川/帕米尔
国境东北，逾山越谷，经危履险，行七百余里，至波谜罗川。东西千余里，南北百余里，狭隘之处不逾十里。据两雪山间，故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地碱卤，多砾石，播植不滋，草木稀少，遂致空荒，绝无人止。——《大唐西域记》
罗川，是玄奘辞别天竺诸国东归中土的第一站。年法国东方学家欧内斯特·朗德雷斯首先将波谜罗（Phomilo）指认为帕米尔（Pamir），在塔什库尔干当地塔吉克族语言中，帕米尔发音（Pomilo）也与波谜罗相近。但帕米尔仅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地理概念，之下又细分为8个以“帕米尔”命名的高原河谷地区。玄奘究竟走的是哪一个帕米尔？或许“大龙池”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02
大龙池/大帕米尔河湖
波谜罗川中有大龙池，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十余里，据大葱岭内，当赡部洲中，其地最高也……池西派一大流，西至达摩悉铁帝国东界，与缚刍河合而西流，故此已右，水皆西流。池东派一大流，东北至沙国西界，与徙多河合而东流，故此已左，水皆东流。——《大唐西域记》
平均海拔米以上的帕米尔高原，绝非生命禁区，而是河湖密布的高原绿洲。在帕米尔的众多湖泊中，唯有两个湖泊接近玄奘大龙池的描述：萨雷库里湖与切科马庭库里湖。
英国探险家乔治·寇松和考古学家斯坦因认为大帕米尔的萨雷库里湖在湖水面积与方位上的描述更符合玄奘对于大龙池描述，且北魏高僧宋云路过此处也曾称之为”龙池“，但实际上并无河流从萨雷库里湖东端发源。
英国上校亨利·玉尔和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认为大龙池在小帕米尔的切科马庭库里湖，他们以“池东派一大流”为依据，认为发源于切科马庭库里湖的阿克苏河的流域符合玄奘的描述，而“池西派一大流”则为玄奘对瓦罕河发源地的误判。但根据《唐书》”疏勒“条目记载，佉沙即疏勒，即今天的喀什绿洲，而阿克苏河的流域与”东北至沙国西界“相距甚远，因此，大龙池也不可能是切科马庭库里湖。
那么，大龙池究竟在哪？有可能的解释是，大龙池是大帕米尔高原上众多河湖的统称。每逢春夏融雪季节，大帕米尔谷地两岸冰雪融化，远看河湖汇聚一片，可能是玄奘将此景误认为印度神话中的“大龙池”，而在这里发源的伊斯提克河与帕米尔河也符合玄奘对于东西流向的两条河流描述，同时，在帕米尔八帕之中，仅有大帕米尔最接近玄奘描述“春夏飞雪，昼夜飘风”的特征。
03
盘陀国/塔什库尔干
自此川中东南，登山履险，路无人里，唯多冰雪。行五百余里，至朅盘国。盘陁国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基大石岭，背徒多河，周二十余里。山岭连属，川原隘狭。谷稼俭少，菽麦丰多，林树稀，花果少。原隰丘墟，城邑空旷。——《大唐西域记》
玄奘自西向东穿越波谜罗川/大帕米尔后，经过雅尔特拱拜孜，顺伊斯提克河谷东北行至阿克苏河谷，再翻越吉什尔腊布特山口至唐代朅盘陀国领地。朅盘陀国位于八帕中现中国唯一拥有全部领土的塔克敦巴什帕米尔，其都城为今日塔什库尔干的石头城。
如何从吉什尔特山口至石头城？文献和地理又一次产生分歧。一条线路是翻越萨雷阔勒岭、纳兹塔什山口，另一条是翻越排依克山口，另外中国学者冯其庸提出经瓦罕走廊翻越明铁盖达坂的说法。
经过纳兹塔什山口的线路虽在《释迦方志》中有所提及（“又西少南”），但仍与玄奘东南向行程不符，且通行条件恶劣，也未能见到传说中盘陀国最早的都城公主堡。
翻越排依克山口，沿河行余公里至达卡拉期古河、红其拉甫河交汇为塔什库尔干河之地，就能见到矗立于悬崖之上的公主堡遗址。对于这里的由来，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了“汉日天种”的传说。
其自称云是至那提婆瞿呾罗。(唐言汉日天种。)此国之先，葱岭中荒川也。昔波利剌斯国王娶妇汉土，迎归至此。时属兵乱，东西路绝，遂以王女置于孤峰，极危峻，梯崖而上，下设周卫，警昼巡夜。时经三月，寇贼方静，欲趋归路，女已有娠。使臣惶惧，谓徒属曰：“王命迎妇，属斯寇乱，野次荒川，朝不谋夕。吾王德感，妖气已静。今将归国，王妇有娠。顾此为忧，不知死地。宜推首恶，或以后诛。”讯问喧哗，莫究其实。时彼待儿谓使臣曰：“勿相尤也，乃神会耳。每日正中，有一丈夫从日轮中乘马会此。”使臣曰：“若然者，何以雪罪？归必见诛，留亦来讨，进退若是，何所宜行？”佥曰：“斯事不细，谁就深诛？待罪境外，且推旦夕。”于是即石峰上筑宫起馆，三百余步。环宫筑城，立女为主，建官垂宪。至期产男，容貌妍丽。母摄政事，子称尊号。飞行虚空，控驭风云，威德遐被，声教远洽，邻域异国，莫不称臣。其王寿终，葬在此城东南百余里大山岩石室中。其尸干腊，今犹不坏，状羸瘠人，俨然如睡，时易衣服，恒置香花。子孙奕世，以迄于今。——《大唐西域记》
04
奔舍罗/大同乡
城东南行三百余里，至大石崖……大崖东北，逾岭履险，行二百余里，穰舍罗。(唐言福舍。)——《大唐西域记》
如今人们从塔县至喀什，可以行经畅通无阻的国道6个小时即可到达。而在40年前，这里还是垂直落差近米的盖孜河谷。
13世纪，来自威尼斯的旅行家马可·波罗为一窥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和公格尔九别峰的尊容选择行经这条异常艰难旅道，历时40天才到达喀什噶尔。那么，距今年前的玄奘是如何走的呢？
在”基大石岭，背徒多河“的盘陀国国都石头城休整20天后，玄奘选择再次上路。不同于今日的东北向行程，而是选择向东南方向出发，经大石崖、奔穰舍罗，至乌铩国，再北上佉沙国（即今日喀什）。
奔穰舍罗在何处？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结合玄奘弟子所著《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的记载，认为奔舍罗位于石头城东北的其其克里克高原，又根据米尔瓒·海达尔《拉失德史》记载，判断英吉沙是莎车的伴城，所以推断玄奘未到达乌铩国国都莎车，而是经其里拱拜孜北上英吉沙到达喀什。
但这一系列判断与《大唐西域记》记载方位相差甚远。虽然这条路径并非玄奘之路，却是与玄奘之路同等重要的西域古道。根据清代《西域图志》记载，此条线路中设立众多驿站，在其里拱拜孜一处被当地人称为“契丹城”的遗址，有可能是清代设立的卡伦（哨卡）遗址。
那么还有哪里可能是大石崖和奔舍罗？
葱岭东冈，四山之中，地方百余顷，正中垫下。冬夏积雪，风寒飘劲。畴垅舄卤，稼穑不滋，既无林树，唯有细草。时虽暑热，而多风雪，人徒才入，云雾已兴。商旅往来，苦斯艰险。——《大唐西域记》
通过科考队实地考察，发现大同乡的地形环境与玄奘对奔穰舍罗的描述基本相符，从塔县翻越乌古里亚特山口步行3天至大同乡的传统道路也与玄奘所描述的里程相符，因此可以判断大石崖即今日的坎达尔山口，即著名的网红公路蟠龙古道通行之处，奔舍罗即今日的大同乡，玄奘从这里出发一路向西到达乌铩国（即莎车），所行之处，即今日的塔莎古道。
在新疆，
有众多可以堪称史诗的千年的古道，
但没有一条，
能够与这里比肩。
在玄奘西行之前，阿契美尼德王朝将索罗亚斯德教的信仰带至塔克拉玛干的沙漠绿洲，亚历山大大帝东征为中亚蛮荒之地带来希腊化的火种，张骞出使西域连通丝绸之路，使西域纳入汉室内版图。
在玄奘西行之后，唐朝在这里开疆扩土，设都护府、赐昭武九姓，开启以咸海为界的真正大唐盛世，成吉思汗从这里出发横扫亚欧征服半个世界。
中国著名的西域研究学者、语言学家季羡林曾说：
“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自敦煌至喀什的环塔克拉玛干古代文明区，此外，再没有第二个。”
而我说，从塔什库尔干到喀什，就是那个遥远年代的世界中心。
重走独一无二的丝路古道
在古老沧桑的亚欧腹地
开启真正的史诗之旅——
尽管已蒙上时间的灰尘，却并不妨碍我们用旅行探寻历史的足迹。塔莎古道——7天6晚喀塔环线与慕士塔格峰同行，重走遗落千年的玄奘之路。行经波迷罗川（帕米尔高原）—朅盘陀国（塔什库尔干）—奔穰舍罗（大同乡）—乌铩国（莎车）—佉沙国（喀什）倾听古老的旋律在风中回响，感受苍茫大地深处的磅礴生机。
年前，年轻的玄奘西行17年，横跨5万里、个国家带回的部佛经开始此次敬畏又震撼的南疆之旅，聆听东归路途的奇闻妙趣，感知千年文明的浓郁厚重，震撼于国内的世外桃源，重拾一段跨越亿万年荒芜而不倒的精神文明。
沙丁鱼计划——新疆深度文艺旅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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